潮新闻客户端 李邦林
几十年的业余写作都热衷于写一些散文小小说之类的小东西,执迷不悟地行走在家山的泥泞小路上,以保持手中的这枝秃笔依然能在薄纸中留下自己的心情和感悟,也在自己短暂的人生中留下自我欣赏的履痕和背影。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有幸能接触到另一方旷远的时空,用另一种陌生的文体去阐述过往的风云和根深的渊源。
此生一直在老镇商业的掌柜生涯中混碗饭吃,混到退休年龄也没有挪过窝。退休后很像一只还没有灰飞烟灭的煤饼,春平找上门来,要组建镇志办了,为老镇编纂佛堂镇第一部镇志,鬼使神差就招募到了他麾下的编纂班子里,开始在键盘上敲打出那些刻板的文字。
展开剩余84%几年过去了,让我重新认识了生养自己的这方厚土,打捞着义乌江九曲河床下遗存,梳理着艽野尘梦中的繁絮。
我们在许多民间采访里,在古籍浩瀚的文字中,在档案馆发黄的纸质上,发现了众多先祖们为古镇为后裔为历史留下的那些可歌可泣的痕迹和碎片,从最原始的求生和挣扎,到当下的繁茂和文明,有江河解冻后的荡漾,也有苍岭野火后的葱郁,经历了几千年的演变和奋斗,我们则以一名民间修史者的身份沉浸其中,被怀旧的光芒所照亮,失声惊叹于时光岁月沉淀下来的那些故事和传闻。机缘巧合,也因此结识了《义乌方志》(现为义乌史志),结识了呕心沥血为《义乌方志》浇灌的那些老师们——资深的修志者。
我们是从小就听着傅大士故事长大的。这个1500多年前出生在稽亭里的梁代大士,既非菩萨,也非方丈,如今却端坐在双林寺大士殿的神位上。傅翕24岁路遇达摩,得指点,投身佛门,松山结庵修行,其后三次进京见梁武帝,创建双林寺,倡导三教合一的教义精神,开中国禅宗原始宗风。他和他创建的双林寺,至今仍是佛堂历史上佛教篇目里的主要内容,也为推动佛堂文化旅游最大的推力之一。
除了佛教,商贸文化和义乌兵文化也是佛堂镇志主要篇目之一。
佛堂依托义乌江和南江的便利优势,明清时期佛堂就是义乌、东阳、武义、永康主要通商口岸,是邻近县市农副产品的集散地。航运成了明清时期最便捷的交通工具,航运的发达成就了古镇商业的繁荣,安徽、绍兴、宁波、福建等地的商人到佛堂开设店铺,一度与黄岩的路桥、松阳的古市、缙云的壶镇相提并论,号称“浙东四大镇”。
清宣统二年(1910),佛堂在中街28号成立了义乌第一个商会,第一任会长魏虞成(魏世福)。外地的官盐、京货、南货、药材、白糖、田料,五金、棉纱等为入境大宗货品;火腿、南枣、毛猪、红糖、蚕丝、植物油、腌肉等为出境大宗货品。1948年,佛堂镇商业登记造册的同业公会16个,商户298家。1952年登记的商户128家,登记的船户有124艘计468吨位。
1956年2月,全县对私营商业进行全行业社会主义改造。1955年5月18日,首先在佛堂东南布厂实施改造工作,于7月6日正式宣布公私合营,为全县其他私营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起到示范作用。至1957年年底,各私营商业过渡到佛堂供销社及各国有商业所属企业粮管所、食品公司、国营酒厂等。江面的船帆远去,纤夫的号子飘散,佛堂,还是义乌商业的古镇,崛起的新城。
狼烟四起金戈铁马的明代,陈大成用自己的拳头打出了义乌人的威风,在戚继光的招募下,他带领着家乡一群血性后生,走上的抗倭战场。剿倭讨贼、戍卫北疆、援朝抗倭。倍磊村义乌兵的陈列馆里展示着他们剽悍的身影和驿马风尘里的赫赫战绩。
……
一个人身处的平台往往可以成全他心存的夙愿。在镇志办码字的日子里,知道市里有本《义乌方志》(现为〈义乌史志〉),十几年过去了,迎来了它100期的刊出。在工作关系的接触里,终于见到了平时常听到却一直没有谋面的老师们,吴兆海、傅健、刘俊义,孙清土、施章岳等老师……他们经常前来指导和传授,多次的相处里很敬重他们的敬业和人格。他们谦逊的外表下,都有满腹经纶的内秀,严谨的学术态度,丰富的地方历史知识,娴熟的业务能力,为人处世的公正,疾恶如仇的傲骨。为还原一个事件的真相,他们会在茫茫的文字海洋和实地探访里去查找原委,不为权势所左右,不为掩饰所迷惑,渊博的知识,求索的渴望,向他们请教的问题全然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高傲,始终在乌伤大地上寻觅着被历史风尘所掩埋的密码。是他们面向民间,以“方志”为平台,为众多的民间史学爱好者提供了舞台,也操练一番拳脚。
家乡,永远是老船停泊的码头,那里维系着老船的依靠,也有老船对码头的眷恋。
在佛堂镇志办的几年时间里,我们大海捞针般地搜寻着相关的史料,很快乐也很艰难地整理归纳着志书篇目,将零碎的资料缝缀到整体的文档中。这期间我有意把其中的一些“边角料”,加上自己对家乡的过往记忆,将老镇的商业、工业、古镇的风土人情、老街的特殊情感,为“方志”写过一些文章,也为《双林》杂志采编过镇史钩沉。很多时候,故乡都是与灾难联系在一起的,兵燹、天灾、横祸、疾病、瘟疫、饥寒……而恰恰是一方水土养就了一方子民的特质,他们凭着那份咬着牙出了血挺过来的坚毅,演绎了江湖豪侠的惊心动魄,传承的道统也在家乡人的骨子里得以根植,更自豪地立足于故乡的这片高天厚土之中。
《义乌史志》100期了,其延伸的藤蔓早就攀附在我的心头,苍老的心也一直在时代的脉搏中跳动,像一只老船仍旧停泊在古镇长长的青石码头上,我会用自己的文字加注情感里的热度献给故乡。
自觉老了,《义乌史志》发起了百期征文,因为与史志有过一段难忘的相处,我还是忍不住写了几句,那些家乡的故事家乡人也会继续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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